直到赵旭从科协的办公大楼出来，还有些晕晕乎乎的。来之前，他是有建议被拒绝的心理准备的。结果，现实却和他开了个玩笑。谢老不仅没有拒绝，反而十分干脆地同意了他的决定。他想起了自己问谢老为什么时，谢老说的话，“任何时候干任何工作都要把握好“时、度、效”，既主动作为、又量力而行，既要见事早、又要行动快。要发扬民主，也要科学决断。”他越琢磨，越觉得这句话充满了学问。就说他提出版税制签约姜玉楼的小说，在“时、度、效”三方面又是怎么表现的。时，既可以是时机，也可以是时间。在赵旭看来，现在这个时间节点，时机就很好。首先，燕京科协打压川蜀科协的直属单位，这件事谢老明显不满。其次，谢老没有派别之分，在他看来，不管是“文学派”还是科普派，都可以使百姓对科学技术产生兴趣，都很重要。再有，他觉得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带来的《科幻世界》前两周的销量。以及在这个销量下，杂志社最终能赚多少钱。按照定价，扣除成本，杂志社纯赚三十多万。这么一大笔收入，谁想轻易放弃。说完“时”，接下来就是“度”了。度，即程度，也可以说是分寸。如果杂志社实行版税制，那么给姜老师多少版税分成才合适？多了，杂志社的风险会提高，利润会下降，其他作家和出版社也会有意见。可要是少了，说不定姜老师拿的还没有现在实行的稿酬制度高，那也是不行的。所以，这个度如何把握，还需要他这个杂志社负责人好生思量。最后就是“效”了。效，可以是时效，也可以是效能、效益。杂志社早日和姜老师谈妥《侏罗纪公园》这部作品的发行合同，对双方都有好处。尤其是名利方面，对科幻世界的好处是不言而喻的。想到这里，赵旭不得不感慨，姜还是老的辣啊！回到杂志社后，赵旭把杨萧单独叫到了办公室。“小杨，谢老同意了。”“什么？怎么可能！”这太不可思议了，杨萧惊讶地捂住嘴。赵旭笑道：“我当时的表情和你一样，觉得不可思议。不过领导就是这么高瞻远瞩，不是吗。”“太好了，那我现在就进京联系姜老师。”杨萧兴奋道。“不急。”赵旭紧接着把谢老最后给他的告诫说了出来，同时，他也说出了自己的猜测。说完后，杨萧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。“咱们得商量一下，版税给多少合适，还有单行本的定价，不能太贵，也不能太便宜……”赵旭说了一大堆，基本上是想到什么说什么。于是，两人就这些问题讨论了起来。好不容易，才在下班前商讨出了个大概。不过，这也不是最终版，还要等上会讨论后，大家没有意见，才能联系姜玉楼，正式谈单行本的发行。……眨眼间，时间就到了六月底。《科幻世界》第六期上市也快一个月了，这接近一个月的时间，这期杂志真的是卖疯了。在全国范围内引发的反响也是巨大的，也因此得到了很多媒体的评论和关注。由于《侏罗纪公园》是部长篇小说，二十五万字占据了整本杂志的绝大部分，因此这期同时在《科幻世界》刊登的都是些短篇小说。所以造成了《侏罗纪公园》占据了绝大多数话题，仿佛这期杂志只有这一部小说作品一样。姜玉楼算着天数，貌似距离直木奖公布获奖名单也没有多少天了。这天，他又接到了来自东京的电话。“你好，请问是姜老师吗？”姜玉楼能听的出，对面是野原广智的声音，只是他的声音怎么这么激动，难道是……他心脏猛地一跳，然后尽量显得平静地说道：“是我，是野原先生吗？”“是我。姜老师，恭喜您了！”“啊，野原先生，难道直木奖的结果出来了？”“出来了，您的作品得奖了。天啊，您将是直木奖设立以来，第二个得奖的外国人，同时也是第二个华夏人！”野原广智十分激动，“您可能不知道，当这个结果出来后，我们编辑部都沸腾了。”姜玉楼强忍激动的心情，反复确认道：“野原先生，您之前不是说结果在七月出来吗？”“没错，不过七月是主办方向公众公布结果。出版社和作家往往会提前得到结果，也是为了方便我们准备。”野原广智道。 姜玉楼笑道：“看来，我该做去东京的准备了。”“是的，我已经迫不及待地在东京再次与您相见。”野原广智道。两人又聊了几句后，野原广智道：“姜老师，您什么时候来东京，我倒是去接您。”“这个还不能确定。对了，野原先生，直木奖的颁奖仪式在什么时候？”“具体时间未定，不过按照往年的时间，应该是在8月中旬前后。”野原广智回忆道。他又想起了什么，接着道：“请您务必提前来东京，您在岛国还有许多喜欢您的粉丝呢。”“哈哈是吗。我知道了，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，但我去之前，一定会提前联系你的。”直到他挂断电
话，脸上的笑容都还没消失。“发生了什么，是不是那个什么奖确定了？”季正怀连忙问道。姜玉楼点头道：“是的，不出意外的话，我要得奖了。”“太好了，这可是我国作家获得的第一个国外文学大奖！”季正怀这一刻比姜玉楼都高兴。燕大的中文系学生获得了国外的文学大奖，难道还有比这更值得他这个中文系主任高兴的事情吗。“玉楼，这件事太重大了，我必须通知校长。”季正怀正色道。姜玉楼点头道：“当然，倒是候我出国还需要学校帮忙走程序呢。”“这些都是小事，你只需要确定行程就行了。”季正怀道。很快，燕大的高层和燕京的外事部门都知道了姜玉楼得直木奖的事，他们已经商量好了，只等姜玉楼载誉回国，就大肆报道，提振民心士气。……就在姜玉楼做着去东京的准备时，杨萧坐着绿皮火车进了京，然后找上了姜家大门。姜玉楼开门后，把她迎进了屋，一边走，一边笑着道：“杨主编，咱们又见面了。只是不知是什么风，把你从蜀中吹到了燕京。”两人落座后，杨萧才说道：“姜老师，我是为了咱们的合作而来的。”“咱们不是正在合作吗，难道还有什么问题？”姜玉楼不解道。杨萧摇摇头，说道：“姜老师，我是为了《侏罗纪公园》的单行本发行合作而来。”姜玉楼的笑容逐渐凝固，“杨主编，贵社对单行本发行有想法？”“是的，我是带着诚意来的。”杨萧道。姜玉楼摇头道：“抱歉，《侏罗纪公园》的单行本发行我已经准备交给当代发行了。”“您为什么不先听听我们的条件呢？”杨萧笑道。“我觉得不必了，目前我在国内拿的就是顶级稿酬。和贵社合作毫无必要，除非贵社能提供版税分成……”姜玉楼说着说着发现不对了，杨萧的表情很古怪，一直在笑，没有一丝的失落，这是为什么呢？突然，他心里一动，“杨主编，莫非贵社……”杨萧点点头，“您猜得没错，我们愿意为您提供国内第一份版税分成稿酬。”姜玉楼：“……”疯了，她一定是疯了。国内第一份版税分成稿酬，明明要到十几年后才会发生。只是，看杨萧的样子也不像在骗他。而且，这种欺骗毫无必要啊。“你们真的说服上级主管单位了？”“是的，多亏了赵总编，还要感谢谢老。”杨萧道。“等会儿，让我缓缓。”姜玉楼摆了摆手，在沙发上思考起来了。本来王硕的第一人身份换成了他不说，时间还提前了十几年。这个年代能拿版税分成，获得的利益简直大到不敢想象。如果一本书定价一块钱，版税分成按百分之十算，首印十万册，他能拿一万块！这个数字可比他之前拿基础稿酬加印数稿酬还高了数倍。更重要的是，第一人身份所带来的名气，会继续助推他的事业。唯一的缺点，似乎是有悖于他低调行事的初衷啊！他叹了口气，心中已经做了决定，“杨主编，说说你们给的条件吧。”杨萧脸上一喜，连忙道：“我们可以给您百分之十的稿酬。这个数字，想必在国外也是顶级作家才能拿到的吧。”姜玉楼点点头，大差不差吧。杨萧见状，接着道：“单行本我们预计定价1.5元，首印三十万册！”《科幻世界》的销量给了她信心，和赵旭商量后，决定首印直接三十万起步。“也就是说，我能拿到四万五钱元的版税分成？”姜玉楼动容道。杨萧点点头。“咱们签合同吧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