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三点,席露处理完手上的文件,终于将合创办公楼的最后一盏灯熄灭。
“生死写意”的泄露最终让合创的C轮融资无法继续,云盛的撤资毁约亦使得合创股票在一夜之间从涨停到跌停,过山车似的跌幅让一众股民措手不及,不少人朝暮旦夕,便倾家荡产,这场变故汪仲宣的氦博也只是炮灰中的一小撮。
若不是还有其他产业作为支撑,合创也逃不过破产重组的命运,然而,看似摇摇欲坠的大厦若要倾覆也只需稍许外力,看似解除的危机实则依旧潜伏,隐藏在深处,时机一到便要将合创侵吞入腹。
合创的辉煌早已成为过去,现如今,不过是强弩之末。
远方去了外地的工厂视察,才来过电话,告知她决定长期驻扎。隐隐地,她有些感觉,他不愿留在这里,大概是这里有他不想见的某人。
深夜的国道,人车罕至,席露的车子,一路狂飙,畅通无阻,在长夜中滑出几声低鸣,刺破漫长的寂静。
车子几经辗转,最后停在市郊的平房片区。
杨雪的母亲,这个片区的环卫工人,每日清晨都会准时清扫街道。
时间尚早,她将车门紧锁,闭目养神,连日来的高强度工作让她瞬间入睡。
直至“唰唰”的声响将她从浅梦中唤醒,那是巨形笤帚与地面摩擦出的声音,她睁眼,看见一个中年妇女身着橘色的环卫服,从车前走过,她身形纤弱,轻轻的走动近乎一晃飘过。
席露下了车,朝着她行径的方向开口:“请问是林雪妈妈吗?”
女人背对着席露,在听到林雪名字之时,猛然一怔,须臾,她缓缓转过身,有些木然的开口:“你有什么事?”
林家四口,包括林雪在内,挤在不足四十平米的房内,局促且拥挤,像极了蜗居。
林父本是建筑工地的监工,前些年因为事故,下半辈子都要在轮椅上度日,开发商钻了法律的漏洞,仅仅赔偿了十万,美名人道主义援助。
林雪死后,一家的经济重担便落在了林母肩上,林雪的弟弟,五年前离家出走,至今不知所踪。
林母将茶杯放置桌上,颤抖的手不可抑制地将茶水洒出些许,她略微颔首,示意席露喝茶。
眼前的女子,穿着考究,一身行头,万金之数。对于席露的突然造访,林母显得极为不安,她的手不停地揉搓着衣服下摆,眼神也不敢过分逾越,只是紧紧地盯着寸厘方圆,近乎卑躬屈膝。
“我与林雪算得上认识,这点心意,希望你收下。”席露将支票递交到她的手上,温笑从容。
林母条件反射似地弹跳起来,将支票放回桌上,仿佛手中的票据是烫手的山芋,她颤颤巍巍地道:“你放心,钱我们不要,我们什么都不会说。”